這是林布蘭特辭世前十年創作的自畫像.那時的林布蘭特由于堅持自己的藝術准則.拒絕嚮客戶妥協.最終導致債台高築.被迫破産.出售大宅。畫中老人的面龐洗盡鉛華.他真誠地注視著自己——而不是我們。這個人的頭發仍然蓬著.像他年輕時一樣.不服帖.不妥協。他的眼神堅定、深沈.面部肌肉雖然有點下墮.但有斧鑿的痕迹。歲月.就是這樣.以苦難爲刻刀.雕琢了他的面孔和人生。他以超然的客觀態度評判著自己.他絕對忠實地在鏡子裏觀察自己。正是由于這種忠實性.我們很快就不再問它漂亮不漂亮、可愛不可愛了。這是一個真實人物的面貌。它絲毫沒有故作姿態的痕迹.沒有虛誇的痕迹.只有一位畫家的尖銳凝視的目光.他在仔細地觀察自己的面貌.時時刻刻都准備看出人類面貌的更多奧秘。這是對個人缺陷的最動人的剖析.是從個人失敗中成就的偉大的藝術。讓林布蘭特著迷的.從不是人物的外表——不管是給自己還是給別人畫像.他總是努力發掘人物的內心世界。這種沖動最終使他失去了已經取得的優越地位和同代人的尊敬。然而在林布蘭特的繪畫中.人物的內心世界與外表並不是對立的。正是以顔料爲媒介、通過魔術般的形體塑造.林布蘭特嚮我們揭示了被畫人的禀性、埋藏在心底的生活態度.甚至一閃而過的心緒。在林布蘭特的偉大肖像畫中.我們覺得是跟現實的人物面對面.我們感覺出他們的熱情.他們需要的同情.還有他們的孤獨和他們的苦難。我們在林布蘭特自畫像中已經非常熟悉的、那雙敏銳而堅定的眼睛.想必能洞察人物的內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