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幅畫的整個畫面布滿溫柔的灰.間或點綴著藍。伊馮蘭茨貝格夫人帶著一個面具.兩眼空洞.沒有露出真實的臉.她的身體像一朵心狀的花般開放。這絕對是她.從她頭發的一部分到她長長的手指.我們都可以看出來。一切都在面前.雖然無法辨識.然而可以理解.這是最古典的安排:一位年輕女子.從近處取景.坐在扶手椅上。淡綠松石色的椅子扶手.在深灰色的背景中脫穎而出.背景就像雷聲響過後的天色般陰沈。她的裙子領口略低.淺紫色如同暗影.下面是雅致纖美的身軀。她就坐在那裏.她的手交叉著放在膝蓋上。馬諦斯完全尊重模特的穩重和謙遜.他沒有暗示一點幕後的故事.或是給出任何有啓示意義的細節。實際上.他爲模特留有很多隱私.因爲其他人從這幅肖像畫中認出她到底是誰.除非能遇到她。
但是這沒關係:畫家不可能毫無感情.而且永遠不會滿足於僅繪製外表。這個羞怯的女子將會遇到畫中的某些安排.她將要被筆觸輕輕推動.這些筆觸會強調、切割、重構所有的東西.釋放出它們碰觸到的所有事物的內在能量。僅僅繪製一張臉不是總能揭示本質.把伊馮蘭茨貝格夫人的臉替代以非洲面具.畫作告訴我們:真實不能與外表的准確性混爲一談。在這樣的探尋中.使用這樣的面具.起到一種異教徒和野蠻人式的變形效果.同時營造出視覺上的沖擊力。馬諦斯將肖像從其自然的環境中移走.觀賞者也是如此.他提醒我們:所有的繪畫本質上都是外在的。真實世界在某種意義上會映射到內在的世界.這是另一個更爲遙遠的自己.與我們所熟知的可見世界毫無共同之處。面具的臉有著傲慢的表情.這讓模特呈現神秘人物具有的高貴和威嚴。不過也同時讓直綫和曲綫在空氣中自由發揮.就像聲波。那風格化的臉.盡管有名字.但還是無人知曉.因了這臉.年輕女子的身體成爲畫中閃耀的中心.也變成一個模板。馬諦斯給她以自由.爲她打開了新的空間以供呼吸:她的肩膀放松.她的臀部更圓潤.她從未這樣活力四射。